常年冷逆,爬墙如风

【柱斑】Wish You Were Here

*之前那篇开车文的世界观,当时赶时间写得很匆忙,相当于补完了一点背景

*二设多如狗,为了不显得太脱节就没敢写很详细,时间轴也打乱了一些

*取名无能星人,又是用的歌名,强烈安利! Pink Floyd的Wish You Were Here


01


宇智波斑醒来时,世界已经翻了个转。


倒不是物理意义上真的翻了个转,而是他完全闹不明白,自己怎么就醒了。醒在一个既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看起来倒很像人间的地方,还有一群隐约可以从衣着打扮上看出是忍者的灵长类动物满怀殷切地看着他。


这感觉有点诡异,要知道他一向是吓哭小姑娘的设定,投向他的目光不带点敌意跟恐惧都说不过去。


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柱间深情款款的目光(虽说那时他已经半瞎看不清楚,但这东西是可以意会的)他听到柱间给他发了张战友卡,还要在另一个世界喝交杯酒。当然,他们并没有像美好故事结局那样来个虚幻的影像,表示握手言和,升华主题净化心灵。他只是再一次死去了,两眼一闭不知身后事,上不了天堂也下不到地狱,连三途川都没路过,无知无觉,归于寂静。


四战过后两百年,历史书上的大恶人宇智波斑从一张目测是祭台的石床上坐起来,熟门熟路地感受了下浑身查克拉的走向,有点无语地发现自己又被复活了。


基本可以确定是类似秽土转生的衍生改良版本,斑想,抬起头来扫视了一圈充满宗教意味的现场,有六七个疑似跳大神的围观群众。为首的那个颤抖了半天,终于激动地开口:“罪孽深重的亡者!纵横沙场的修罗!醒来吧,宇智波斑!你将为我而战,给世界带来真正的和平!”


斑:“……”


那人见他没反应,立马结了几个印,其余的人也如法炮制。然后斑发现自己不受控制地站了起来,以盛年之姿穿着那身古老的铠甲,只是没有秽土那些斑驳的裂痕,看起来就跟真人似的。


斑体验着这稀奇的感受,像个牵线木偶似的跟随那群人的脚步,他默不作声地打量起周遭的环境,应该是处于某个山洞里,反派热爱扎堆的那种。


虽遭控制又状况不明,斑却一脸闲庭信步的悠闲,只因这些人在他眼里羸弱得像随时可以碾死的蚂蚁,查克拉微小得光是维持对他的控制就需要好几个人协力。只要他想随时可以摆脱控制,不妨先按兵不动看看到底唱的什么戏。


没走多久就见到了久违的阳光,斑眯了眯眼睛,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炎炎烈日,滚滚黄沙,简直就是四战的历史重演,那次他从棺材里踏出来直接走上战场,这次他从山洞走出来正好俯视脚下的千军万马。


又打仗了?斑有点好奇,任由身体被操控着摆出傲世天下用鼻孔看人的POSE。天地良心,这回他可没掺和。


两批对峙的人马有着相似的装扮,也就颜色上有所区别。复活他的人明显是这边领头的,只见那家伙慷慨激昂一挥手:“同志们,世道不公,天地不仁!我泱泱木叶竟被卑鄙小人所把持,是时候让我们木之一族找回正统了!现在,宇智波斑已经被我复活,他将成为我们的一大战力,助我们纠正这不公平的世界,走向真正的和平!”


人群雷动,大声高呼。

斑:…………这剧本我竟不想懂。


他觉得不能忍了,瞬间释放出查克拉,暴力切断控制抢回主动权,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一把掐住那人的脖子,拔萝卜一样拎了起来。


“解释。”斑冷冷地说,红色的写轮眼宛如鬼魅。


之后斑抱着手臂,听这群瑟瑟发抖的后人述说两百年后的世界。用爱发电没能维系多久的和平,八代火影亡故后,九代火影就控制不了局势,第五战拉开了帷幕。到现在的十二代火影,五大国之间战火纷飞,木叶不但自顾不暇,内乱频起,战力也一代不如一代,甚至到了不惜复活前人的地步。


“那帮卑鄙小人,竟然抢先一步夺走了忍者之神遗留下来的细胞!”回答的人一脸憾恨又不甘。


敢情我还是你们挑剩下的!斑有些恼火地想,一时只觉土葬果然不靠谱,死人的权益根本无法得到保证。一时又想,柱间也会因为这样无聊的理由复活?真是可笑。


与柱间一战本该是个充满诱惑力的选项,但斑突然失了兴致,连听都懒得继续听下去,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为一团烈火消失不见。


02


斑对蝼蚁的斗争没兴趣,他要撒手不干也没人拦得住。看来忍术的传承确实如同那些后人所说,悲哀到连跟上他脚步的人都没有。斑一口气远离乱成一团的战场,他认出此地位于木叶边陲,便循着记忆前行。


两百年后的木叶并没有陌生到他认不出来的地步,除了建筑的样式翻了几次新,人们的衣着换了款式,连格局都没多大改变。六代火影的改革开放政策一度让木叶进入高速发展期,然而后来绵延的战火搞得民不聊生,直接倒退得比四战时还不如。


斑隐去身形一路走马观花,活像个穿越时空的观光客。可惜这条路线的风景并不迷人,来往的行人也都暮气沉沉,实在不能给好评。


斑最后来到火影岩下,这里添了很多他不认识的头雕。他打量了下越来越非主流的造型,轻提口气跃上完全不像本人的初代雕像头顶,盘腿坐了下来。


“我们在这里建立一个村落吧!”


年少的柱间曾在这里与他许下约定,后来他们实现了,结果却并不如人意。斑不再有可以守护的弟弟,也没有支持的族人,只剩下缥缈的梦想,连BOSS都当不彻底,徒给他人做嫁衣。


他越想越觉得窝火,大有再毁一次木叶的冲动。这时一双手拍上他的后肩,斑不耐烦地抖了抖肩膀,那人只好坐到他身侧与他并肩。


生死走过几遭,千手柱间依然是那个如春风化雨的传奇。他倾过身来看着斑,身上穿着同款的铠甲,跟四战秽土出来的一模一样,只少了那些裂痕,看起来年轻又英俊。斑腹诽着后人只会照一个模子来,连造型都不带换的。


“斑,好久不见。”柱间笑眯眯地说,而斑只是朝他翻了个白眼。“不好,不见。瞧你的木叶干的好事。”


忍者之神嘴一撇肩一垮,黑线瞬间将其笼罩。他跟斑一样被复活,一样轻易地挣脱了控制,心有灵犀一般追着老朋友的查克拉而来。不得不说,对于这样的现状,柱间确实有那么点失望。


斑终是不忍见他那委屈又可怜的样子,拿胳膊肘去戳他,“诶,怎么回事?”


“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啊。”柱间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这次可没人毁灭世界,是你的希望的种子们在窝里斗。怎么,你这个最正统不过的创始人不去给他们指条明路?”斑幸灾乐祸地挖苦他。


柱间露出极无奈的笑容,摇了摇头。

他为了这片土地倾尽毕生心力,甚至手刃挚友,将希望留予后人。唯一的一点私心也不过是与那人交杯换盏,再促膝长谈一次。可和平这个命题太博大了,世道轮回往复,人们永远好了伤疤忘了疼。


“放得下?”斑冷哼一声。

柱间苦笑,“我倒希望能像你那么干脆。”


斑是不懂柱间为何执着于木叶,当初他同样耗费心力创建了木叶,可在他看来木叶不过是达成目标的手段,当这个手段有了足够大的弊病,推翻也是理所应当。但柱间不同,柱间看待木叶仿佛自己的孩子,而父母对孩子总是有着无止境的忍耐与关怀。也许是柱间本末倒置,也许是斑的牵绊终归没有柱间那么多。斑能笔直地朝向最终的梦想,不为一路上的风景所惑,可柱间不能。责任立场的改变,最终让他们看向两条不同的道路。


“放不下就别放,啰嗦。”斑站起来,随手一捞,已是镰刀军团扇在手,“打一架再说?”他挑衅地俯视坐在地上的初代火影,在艳丽的晚霞印衬下,柱间恍然间看到了记忆中那个年少气盛的挚友。


“斑果然是个温柔的人。”

“哈?你是不是欠教训!”

“那也得你有那个本事。”柱间灿烂一笑,撑地而起。“放马过来吧!”


03


终结谷作为木叶的标志性旅游景点,不但见证了初代火影及其挚友的雨夜大战,还见证了七代火影及其挚友的断臂之战,于是又有断臂,啊不,分手谷的美名。那两座饱含历史意义的巨大雕像已被毁于一旦,想看的唯有去图书馆瞻仰。而等到第十二代火影时,已经没多少人有心力去管这些历史的碎片,活在当下实属不易。


时隔数百年,宇智波斑跟千手柱间再次在终结谷战得风生水起。可惜没人来记录这足以载入史册的一刻,只在事后给遗迹保护协会添了麻烦。


不晓得那些人到底怎么改良的秽土转生,斑跟柱间都以盛年之姿,维持在生前的最高战力。柱间就不提了,锁血锁蓝配合他那宛如无底洞的查克拉,巅峰期的忍者之神简直让人无从下手。斑疑惑的是自己怎么连轮回眼都有,不是没抢到柱间细胞吗,还是他的尸体再一次晚节不保?总算没有吸收十尾柱力,不然他真有点跃跃欲试去把月之眼再搞一回玩玩。


从高达对轰到近身搏斗,斑跟柱间打过太多次,对方一抬手就知道是要往东还是往西,脚一踏就知道要喷火还是植树造林,都是套路却也让两人玩得尽兴。普通人大概永远也理解不了他们棋逢对手的兴奋之情,孤冷高峰上能有个人陪你看风景,此生有幸。


他们从日落打到日升,又从天明打到正午,两个不死之身打不出结果,干脆凑到一堆打起了嘴仗:正常来说我这招会如何如何,你那招又如何如何,所以我们应该这样又那样。讨论到兴起时大有再来一架的气势。柱间一边比划一边很有素质地用木遁造了一大片森林出来,保证了终结谷生态环境的可持续发展。得亏木叶那边大部队正忙着打仗没空搭理,不然得多怄啊,好不容易召唤出来的战斗力不但不出力,还玩耍到一起去了。


等把招式拆了个七七八八,柱间往地上一倒,枕着手臂看天不说话了,斑看一眼就知道这人差不多也把心里的事想通了。


“斑,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柱间看着浮动的白云问道。

斑想了想,说:“大概会出去走走。”

“要去很远的地方吗?”

“不知道,看情况吧。”


似乎想到什么趣事,柱间笑了下,坐起来看向斑:“不嫌俗世无聊,解除复活尘归尘土归土了?”斑斜了他一眼,一脸你怎么那么烦的表情。


“我啊,”柱间坐直了身体,认真的看着唯一的挚友兼对手,“既然放不下,我也不打算坐视不理。我会力尽我所能,改变这样的现状。”


曾经让天下燃起太平之火的初代火影如此说道,斑毫不怀疑对方会身体力行。


没错,这就是我认识的那个千手柱间,斑想。他几度起落,往返于生死之间,有阴差阳错,也有自己的算计。柱间却是真正的入土难安,六尺之下都寻不着个清净,一次又一次地被挖出来当枪使。即使如此,那人也永远朝向光明,怀抱希望,固执又坚定地从荒芜中开辟出一条道路来。


“很好,目标远大。可惜前路漫漫,而且你别指望我会帮你。”斑说。


帅不过三秒的忍者之神瞬间沮丧起来,“……虽然都知道,但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柱间不满地嘟哝。斑冷笑了一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


“那就再见了,柱间。”他最后看了一眼,毫不留恋。过了很久,柱间才轻声说了句保重,那话音消失在风里,无人听闻。

  


04


传说世界的边际是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地图画到那里就截止,没有人知道对面有什么,也从未有人活着回来。

 

然而事实证明,传说都是扯淡。


非自愿复活后,斑处在一种有点茫然的空虚状态,就像普通人睡久了起来还有点发懵。他没有目的地,也不知道要干嘛,只知道不想干嘛。


必须远离柱间跟他的木叶还有那一堆烂摊子,不然容易再次报社——这是斑目前最清晰的认知。


当年他诈死时,也曾隐姓埋名周游五大国,为那遥不可及的梦想来回奔波。如今再世为人,想起都是被坑的就怒从心头起。为了不恶向胆边生,他干脆选择眼不见心不烦,走向世界的尽头进行一场文艺的散心之旅。


斑也是艺高人胆大,无人踏足过的地方也敢独自闯。当然,他现在的状态本来就算个活死人,压根没有后顾之忧。等搭完最后一轮顺风船,来到所谓的天之涯,他瞅了瞅四周没人,干脆在那望不到边的海面上升起须佐,破浪而行。


他老人家顶着不死之身,逆天的武力值,无限的查克拉,把远渡重洋搞得像本清新婉约的海洋风光旅行志。换个人能写出本惊险刺激的漂流记来,而他就只是在进行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到处走走停停。


05


发现新大陆不是斑的本意。


起先他还以为又是一个无人的荒岛,随着岛屿的增多,迎面而来的海风渐渐带上土地与人烟的气息。斑仗着自己堪比望远镜的视力,赶在视野范围内的第一支船队发现他前收起了须佐。


此时斑还不清楚自己已经完成了横跨大洋的壮举,他比较在意的是船体的样式,它有着怪异的花纹雕刻,看起来像来自于某种陌生的宗教体系。


介于自己已经死了两百年,跟世界有点代沟时差也是正常的。斑心很大地想,没有傻乎乎的站在海面上等人来抓,他悄无声息地摸到其中一条船上,然后傻眼了。


人种的差异是无法掩饰的,即使都有一个鼻子两只眼睛也有大大的不同。从轮廓到骨架,肤色到体毛,表情动作到肢体习惯。虽说斑的世界也有不少人长得极具异域风情,但放眼望去全是异域风情还是第一次见。在他熟知的世界里无论远近,都继承了同一套文化体系,由同一个母板衍生,不可能无迹可寻。


可这些人有着完全迥异的衣着打扮,吆喝着奇怪的歌谣,他们的语言听不懂,连器具的摆放都自有一套规则,更别提那些连用途都未知的。


这时,斑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来到了一片完全陌生的土地。


风景志看多了换人文志也不错。斑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漂流数月没个人说话还是有点撒鼻息的,就算听不懂,听个声儿也好啊。他悄悄地潜伏在船上,跟着他们靠岸。凭他的身手光用体术也是混进羊群的狼,他存了心要隐藏,也没人能发现。


踏上坚实的大地让斑一阵恍惚,嘈杂热闹的港口充斥着各种各种的气息。这里的人不会忍术,没有查克拉,信仰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追求心灵依靠的途径,并不是获得超自然力量的渠道。


得亏写轮眼的复写功能,斑花了几天时间迅速掌握了当地的通用语,饶是如此,完全陌生的文明也让他头大。这里充满了各式风俗口音,是一块融合了多个民族,还很年轻充满活力的土地。


斑并没有找个深山老林躲起来,他千里迢迢远跨重洋,起码得感受点异域的风土人情才不算亏。入乡就随俗,斑隐藏起自己惹眼的黑发黑眼,伪装成当地人的相貌,又用幻术改写他人的记忆,大摇大摆地混进当地社会。


06


斑在这里一住就是很久,久到目睹了一个国家的诞生与发展。在他看来宛如菜鸡互啄的普通人,流尽鲜血捍卫自己的独立与自由。他们的生死都是那样的脆弱,却又那样的闹腾。为信念,为利益,总能找到理由争得头破血流。相形之下,斑的力量犹如神助,完全可以凭一己之力扭转战局,可异乡的亡者又该选择怎样的立场,何以为战?

在此期间,他换了很多身份样貌,他当过杂货店的老板,去伐木场砍过木头,甚至在小酒馆里端起了盘子。他与各种各样的人物相处过,抛开风俗习惯的不同,这些用字母书写文字,满嘴黏着口音的异乡人也不过是平凡的普通人。


印象中曾有一家邻居是开裁缝店的,夫人总是微笑着向他点头致意,丈夫则会热心地邀请他这个单身汉共进晚餐。他们家还有两个小孩儿,姐姐是个鬼机灵,弟弟瘦小又安静。即使斑并不需要进食,也不喜欢摆弄刀叉,他拒绝不了朴实真诚的善意,每次都老老实实地坐在餐桌上,还会带点烤饼干过去。后来那家人的房子在炮火中毁于一旦,唯一活下来的小儿子加入了军队,连全尸都没留下。


斑也有过木工活儿顶好的手下,一双漂亮的蓝眼睛,腼腆不爱说话。在丰收祭的那天,小伙子被打劫的强盗砸破了脑袋,任他心爱的姑娘流干了眼泪也没有醒来。斑还记得话多很啰嗦的酒馆老板,喜欢挺着肥硕的啤酒肚与来来往往的客人聊八卦,他只会在喝醉的时候提起自己美丽的妻子,她与他们未出世的孩子一起永远的留在了海底。


太阳底下无新事。异国他乡也上演着同样的剧本,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偶尔,斑会在阴雨天的夜晚想起宇智波家的老宅,战时大家都过得很苦,年久失修的老房子漏起水来得动员全家上上下下。总共五人的兄弟,再加上父母,他们会在他的记忆里温柔地微笑,却从肯不出现在他梦里。


斑是时代造就的修罗,手握毁天灭地的力量,他几度往返于生死,却也像那些毫无能力的普通人一样,饱尝离别的艰辛,始终不曾知晓长眠的亲人是否以他为傲,或者厌弃地不愿原谅他。他曾是个心地柔软,见不得死亡的小孩子,装得再强硬也总会被人看穿。他的梦想起源于这份悲悯,单纯又简单,后来在尘世里滚了几圈,终是蒙上尘埃。


07


回去是一个毫无铺垫的决定。


在某个阳光毒辣昏昏欲睡的下午,斑突然想起了这茬,一拍大腿觉得这个可以有,立刻便做出了决定,像决定晚上吃什么一样轻松随意。


此时他已经在异国他乡呆了上百年,追剧一样看着这个年轻的国度如何艰难地在国际社会上立足,扩张发展后又打起了内战,内战打完后进入相对平缓的修复期。乱世下小人物的悲欢离合引人入胜,和平年代大家都忙着搞生产,情节就显得比较无聊了。

当然除了看剧,他这些年也没闲着,跑遍大陆的上上下下,彻底感受了下异域的风情。虽说同一个星球,同一个生态圈,不同的大陆还是有自己特色的。而且不得不承认,这地方与他原来的世界相比真是大到令人乍舌,一个国家就能抵上那边五大国全部领土,还有剩下的。斑算是涨了不少见识,还顺手刨了几窝诡异的植物打算给柱间当伴手礼,后来这些肉食的小可爱在旅途中枯死了,令斑颇感遗憾。


斑来的时候是一个人,走的时候却不是。他跟着当地的探险船队出发,这个年轻的民族充满冒险精神,热衷于到处开拓。只可惜以他们目前的技术水平还无法横穿大洋,又是一次失败的尝试而已。


斑在风暴来临时叹了口气,分出无数个分身,一个个捞起那些落水的倒霉鬼,丢到由船体碎片组成的木筏上,还有意识的就打晕了再丢,省得他们咋咋呼呼地喊上帝。这支探险队毕竟走得不算远,洋流会把那些人带到航道上,至于会不会上演生存危机就不关斑的事了。

剩下的旅程不必多说,只是给斑的海洋风光志添了新内容。再踏上木叶的土地时,斑还是比较欣慰的,倒不是他对木叶的发展前景有什么期待,而是既然柱间都掺和了进去,没点改变会让他感到很失望。


恩,高楼大厦起了不少,服饰又有了改革,来往行人的脸色还不错。斑粗略的观察了下,默默地在心里把两个文明体系做了比较,觉得自己都快能写本社会学著作出来。他再次来到火影岩——这玩意儿居然还在,显然是作为著名文化旅游胜地得到了重点保护。那上面还添了新的雕像跟涂鸦,密集恐惧症患者大概会痛苦地扭过头去。


斑看了一会儿,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他记起自己是来看望老朋友的,寻了一会儿感应不到柱间的查克拉,突然发现一个严肃的问题:


他老人家兴之所至,说走就走说来就来,隔了一个大洋从未跟柱间通过消息,也没个接头暗号。就算这地方只有巴掌那么大,柱间要是想不开躲哪个山疙瘩里了,找起来还是颇费精力的。


要是早个几百年,以斑那山不就我,我来就山的行动派,只消去掉伪装往村口大门一站,宣布我宇智波斑又回来了,不但木叶要炸开锅,柱间就算远在万里也会火烧火燎地赶过来。但现在顶着年轻的皮囊苍老的心,斑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是跑了木叶村长办事处一趟,把从异国他乡带来的土特产包好写上初代火影千手柱间收,往传达室一丢就了事,也不管柱间收不收得到。


见不到就不见,斑觉得也没什么,岁月的沉淀让他越来越平静,再进一步就要心如死水了。他其实有点惦记追了百多年的剧,也不知道在他离开期间有没有神展开,而且据他打探还有尚未踏足的更广阔世界,更精彩剧情。斑一边走一边就生出点兴趣来,这地方都没踩热乎,就在考虑离开。


也是命里注定柱间跟他有缘,要不怎么是天启呢。斑慢悠悠地走,打算抄个近路去水之国的港口开始他的越洋之旅。他一路经过了无数个赌场,除了感叹建筑业的发展从来没多想过什么,这回也是,他就瞅了那么一眼,熟悉的黑长直就冲了出来。


斑跟柱间的目力都极好,几乎在同一瞬间,两人都看到了对方。柱间在惊讶后露出大大的笑容,而斑呆了一下,身体的下意识反应居然是瞬身跑了。


开玩笑,不跑等着帮柱间付钱吗!这个逢赌必输的家伙,在建村期,斑不知道被他坑了多少钱出去。


柱间也是一楞,笑容都僵在脸上,仿佛遭受了极大的打击。他毕竟是见过世面的,迅速收敛心情追了上去。这两个加起来快一千岁的老年人,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玩起了你追我赶的游戏。等跑出几里地,斑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我有什么好跑的,反正要钱没有,打架奉陪,于是停了下来。


他这边站住脚,后面紧追不舍的柱间却没有停步,借着冲劲儿扑了上来,死死的把他抱在怀里。要不是斑也是个大力出奇迹的,硬生生稳住了身形,这一下能把他撞地上去。斑在诧异的同时听到柱间心跳如鼓,这不应该啊,他想。就这点运动量,以他们的标准来说大气都不该喘一下。


斑突然起了捉弄的心思,他抬起双手回抱柱间,极亲密地脸贴脸蹭了蹭。柱间猛地后退开,活像个被轻薄的黄花大闺女似的,一手捂着脸震惊地看向他。


“海那边的见面礼,呆惯了一时没改过来。”斑无辜地说,柱间闻言皱起了眉头。

“你都这样跟他们打招呼?”


当然不,斑心想。以他高冷的作风,就算乔装打扮也是只可远观,不会也没有必要跟人凑作堆。

“毕竟是人家的习俗。”斑故意回了个有严重歧义的答复,柱间明显被带跑了思路,理解成肯定的意思,脸色就有点复杂。

“久别重逢,你就关心这个?”捉弄成功,斑心情很好地由着他误解,“看你还有心思输钱我就不问你好不好了,柱间。”

“那叫赌钱!我还是有赢的。”柱间不服气地反驳,随后放松下来:“斑,好久不见,快把伪装撤了吧,你这金发碧眼的我看着好想笑。”

“……”


08


在柱间的强烈要求下,他们去了附近商业街的一家小酒馆。两个不吃饭也饿不死的家伙来这种地方纯属浪费,斑看着柱间熟练的点单,不由自主地思考他们这还算有新陈代谢不?


柱间明显看出他心不在焉,也不点破,只一个劲儿讲述这些年来发生的事。大致发展跟斑的估计也差不多,无非又是爱与正义那套,柱间摆平木叶的烂摊子再找好接班人就跑出来逍遥了。


“那你呢,这些年消失得干干净净,一点消息都没有。”柱间问他。

“没干什么,就看了出大国崛起。”斑把玩着筷子,半点没有吃东西的意思。“走时演到暗潮汹涌,等回去应该又有新戏码了。”

“斑……”柱间看着他,欲言又止。斑这才恍然大悟地想起来:“给你带了特产,搁木叶那儿了,有空去拿吧。是一个食人部落的神物,叫巨根,有这么长”斑比划了个长度,“当时见了就觉得特别适合你。”

“……”


斑放下筷子,对无奈捂脸的柱间露出讽刺的笑容,“想说什么就直说吧,柱间,绕弯子不是你的风格。”


“你把木叶……把我们的梦想都放弃了吗?”犹豫了一会儿,柱间终于说出口。


斑抬了抬眉毛:“我以为你们会很高兴我不再插手。早该化作尘土的老不死,何必干涉历史的进程。”


“是我们,不是你跟我们。以前你不会跟我这么生分的。”柱间叹了口气,“有句话我一直想问却又不敢问……"

“不爱。不约。没有孩子。”斑似笑非笑地打断他,“你什么时候多了看八点档的爱好。”

“好吧,是我说错了。”柱间不上套,固执又认真地把话题转回来。“其实我一直想跟你好好谈一谈,却始终找不到机会。”

斑往椅背上一靠,只觉意兴阑珊,“要翻旧账吗,没有用的,柱间。就算把盏言欢,人人称兄道弟心意相通,这世间也不会太平。你比我更清楚。”


柱间仿佛被刺了一下,身体晃了晃,又稳住;“我知道我没有资格道歉。我也并不后悔。”


“不如说你只是过不了自己那关,事实上,真正死在终结谷的不是我,而是你。”


柱间摇了摇头,垂下目光,“我种下的因果,再苦涩也只有咽下去。如果再来一次,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说到这里他抬起头,有些急切地身体前倾,“但那并不意味着你和我的梦想是错误的。”

“你想说我只是太心急了?”斑拿手撑起下巴,危险地眯起双眼,漆黑的瞳孔里泛起腥红。“柱间,好听的话就留着哄小孩子吧。成王败寇的道理,你我都是活生生的例子。就算起点相同,道也会不同,历史只由赢家书写。我不知道都过了这么久,你再提这档子陈年旧事还有什么意义。”


“那当然是因为,我们还要向前看。”

“哈,当初说要让后人决定的是谁?你也是老糊涂了,自己说过的话也能吃下去。”


柱间不为所动,“既然你我都没有选择化作尘土,无论以怎样的方式,只要存在着就有未来。”他直视着斑的眼睛,那美丽又孤高的万花筒,天底下已经没有其他人能拥有。


“斑,你并没有放下。你避开我,避开木叶,甚至避开这个世界,远走他方。斑,你在逃避什么。”


犹如烟花般绚烂夺目的宇智波家族早已湮没在历史的尽头,唯有死者还睁着无法瞑目的双眼。而名动天下的千手一族只剩下风中流传的故事,被尊称为神的忍者也无法在这个末法时代力挽狂澜。


斑无法回答,时间能把爱恨都碾成粉末,他大概只是感到了厌烦。到底打断骨头连着根,对这片可称作故乡的土地,他没办法像看戏那样无动于衷。即使如此,远在重洋的尽头,他依然会在火场中救出了邻居家的小儿子,阻止骚乱引发更大的伤亡,沉默地倾听酒馆老板一次次重复的故事。他只是,就那么做了。


所以斑很讨厌所谓的谈心时刻,有什么意思呢,还有什么意义呢?说出来又能怎样,改变过去?


“柱间,你想说什么?”斑疲倦地说,年轻的身体竟显出一种风烛残年的老人才有的佝偻。“再跟你联手?搅合世界和平?你到底……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然后他听到柱间一字一句,清晰又诚恳地说:“我倾心于你,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斑顿时有种被雷劈了的感觉。


“………………?!”


09


如果前面都是在为这场表白做铺垫,那柱间这弯子真是绕得堪比秋名山的五连发卡弯,没有卓越的甩尾漂移技术,一般人都跟不上他。


柱间看起来很镇定,表情正直又严肃,咋一看过去好似在探讨什么国家大事——以他们过去的身份实力来说也差不离了——谁曾想是些个儿女情长呢。算上他俩的实际年龄,此时可以高唱最美不过夕阳红。


这感觉就像财经报道播到一半突然插入了情深深雨蒙蒙。另一个当事人表示如魔似幻,风中凌乱。


斑毕竟是练过的,老而不死也能谓之妖了。内心狂风暴雨也能绷住面无表情的BOSS脸,从上往下把柱间打量了一番,唯恐对面那人是假冒的。假如真人秀这种东西发明出来了,斑肯定能掘地三尺把摄像头都挖出来。

柱间见斑一脸如临大敌,想当然地理解成拒绝的意思。他微微苦笑着挠了挠头发,难得有点羞赧的意思。


斑最受不了他这一套,半响长吐出一口气。


“我也喜欢你,柱间。”

这句话他藏在心里太久了,久到等说出口时已经无悲无喜。喜欢又怎样呢,有太多的事情比喜欢更重要。他因战而生,活着的时候为责任所束缚,为理想而潜伏,死后反倒是能说出口,然而时过境迁,他们早已不是当初南贺川边的少年。


“所以呢,你是要给王子公主一个完美的结局,圆满以前的遗憾?”斑冷哼一声抬起头。“我以为你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柱间却轻轻握住斑放在桌上的右手。斑保持着戴手套的习惯,在深色袖口的包裹下只吝啬地露出手腕那一小截白皙的皮肤。


“你是上天给我的启示,斑。”柱间轻抚那一块裸露的皮肤,斑皱了皱眉,想要抽回,最终还是作罢。

“我是没有立场说这话的人。但我总是希望你能过得好好的,平安喜乐,无忧无虑。”柱间笑了下,“虚情假意吗?我也这么觉得。说来不怕你笑话,也只有等到尘埃落定的现在,我才敢把这些话说出来。”手刃信仰是怎样一种感受,大概没人比千手柱间更清楚。他无数次在午夜梦回惊醒,夜不能寐。然而落棋无悔,痛得锥心刺骨也要继续走下去。

“能再见天日,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开心。以前总是被你抛下,这次我告诉自己,绝不会放手。”


柱间紧紧握住斑的手腕,目光灼灼。斑有点没辙地撇过头,怎么感觉上套了,他喃喃地说。


斑犹自挣扎着;“距离产生美,我可不是你心里那朵温柔体贴的小白莲。后悔了可别怪我。”

“我当然知道啊,这不就放你散心了那么久,也该回来了。”柱间一扫之前的深沉,露出大大的笑容。斑冷哼了声,到底还是没有把手抽走。


10


结果不是斑留下来,而是柱间跟着斑走了。忍者之神似乎对海那边见面要亲脸的新大陆颇感兴趣,正好斑忧心着剧集的发展,就捎上了柱间。


斑一个人远跨重洋是在写风光志,跟柱间两个人就是小学生春游了。斑禁不住感叹,柱间这人就跟长不大似的,见什么新东西都能稀奇地玩上半天,这一路走走停停,也不知多少海洋生物惨遭他的毒手。

斑本来没细想过,等到了目的地才知道多出一个人来会添多少事。除开习俗差异得一样一样的适应,最实际的就是语言。柱间没有写轮眼,等于要恶补一门外语,偏偏那人又对什么都感兴趣,斑就跟贴身翻译似的,走哪都得跟着。


他们还真的在那块土地安顿了很多年,即使建设期的平淡剧情让斑大感无聊。柱间还养了只肥肥的三花猫,给起了个名字叫斑斑,让斑恶狠狠地跟他大撕一场。很多年后,斑在一本儿童文学著作上读到一个能变成耗子的反派也叫这名字,于是又找到理由跟柱间战了次。

一直呆到那只叫斑斑的猫老到再也站不起来,他们才离开。那是如斑所说的,更广阔的世界。


后来,柱间问起过斑,为什么还回来找他。其实那个时候,柱间已经放弃等待,打算从水之国开始,踏上寻找的旅途。斑想了想,指了指身旁的建筑。那是一位高举火炬的女神像,她踏着破碎的镣铐,代表了这个国家对于自由独立的追求。


其时整个世界风起云涌,新航道连通了几块没有交集的大陆,两次世界大战后各大势力重新洗牌。那是一个血腥动荡的过程,也是旧时代文明体系的崩坏。新的世纪在废墟上诞生,至今仍埋着战火的种子。


斑吹着海风,脸上有点怀念的味道。他说,当时他也在这里,漠然地看着这座作为礼物被送来的神像点亮了昼夜照明系统。


他听着周围人群的欢呼,夜空中,放逐者之母伫立金门,高举自由的灯火,将广袤大地照亮。*


那时,他突然有点想念柱间。


听斑说完,柱间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我就知道你放不下我。”他满脸的得意劲儿,看得斑很想打他。


王子跟公主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那是童话的标准结局。对斑来说,大概是柱间在这漫天星光下,微笑着,向他伸出手。


而他终于握住了。


  

END




*出自《新巨人》,原文是一首十四行诗,只引用了其中几句。由美国诗人艾玛·拉撒路所著。被刻在一块铜板上,安装在自由女神像的底座内。

顺带一提,自由女神像安装昼夜不灭的照明系统是在1916年,而斑是在南北战争结束后回木叶的,我把时间提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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